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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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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中露出些许心疼,君瑜回首看向屋内若隐若现的娇小身姿,隐约可以看到她身躯微蜷,双臂抱腿,是一个最能给人安全感的姿势,君瑜自然也知道,有这种睡姿的人,定是内心极为缺乏安全感的人。

虽然刚刚还未问及她的年龄她便已有些失控,但根据她的骨骼和音色,君瑜估计她最大不会超过十二岁,而天翔元年,君瑜便已十三,步入了豆蔻年华,而那个小小的姑娘却是比她还要年幼。

无法想象是何人才会如此狠心,面对那样一个娇嫩的小脸,竟然真的能够下手毁去她的容貌,更加无法想象年幼纯真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时而正常时而疯癫。

或许是夜露重了,也或许是有什么感情自心间弥漫而上,鼻头便缓缓酸了。

将窗户在外面帮她关上,君瑜轻轻吸了吸鼻子,再开口时话间已有了些许鼻音,她抬起了一双即使心中失落无限却依旧璀璨不灭的星眸,看着即墨洺炎张口讨要:“你们留她也无用了,可不可以让她留在我的身边。”

不知何时起,她与即墨洺炎便成了如此的关系,如同此次,见到祭天之人同样的疤脸,君瑜会毫不犹豫将目标直指嫌疑最大的即墨洺炎,但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她亦会选择相信他的回答,两人彼此之间默契尚存,但却生了隔阂,一层无形的薄壁将他们隔在了两个世界。

即墨洺炎负手而立,在听到君瑜的要求之后,他毫无考虑便答应了她,毕竟那人本来也是因要代替她才出现在这里了。

自此之后,两人久立,却久久无声。

君瑜从未比现在更加清晰地察觉到到,日后她同即墨洺炎把酒言欢的机会,怕是很少了。

即墨洺炎与即墨晗不同,纵然两人同在的苍海与兖日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但君瑜与即墨晗的关系就完全并未受到影响,而她同即墨洺炎却是不能如此。

时隔一个多月的时间,再次见到即墨洺炎之后,君瑜明显地感觉到这位太子殿下与之前相比,变得更为深沉了,早先时候她还能够隐约感觉到一些他心中的想法,但今日一见,君瑜却是发现他似乎已经成了一片无垠汪洋或者嶙峋崖底,令人触不及、看不透。

问完这个小姑娘的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便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或许只有君瑜自己感到了尴尬,即墨洺炎依旧风轻云淡地遥望银月,君瑜却感到周围的气场愈发令人压抑,自己的呼吸顿时有些不顺畅。

转首左右探了探,院外不时有守卫持火把经过,明明灭灭的火色投影在雪白墙壁之上,竟还有些炫目。

闭眼晃了晃有些发困的脑袋,君瑜长了个哈切,强装自然地同即墨洺炎打招呼:“太子殿下,小女子如今困极,恕不奉陪要找个屋子去补觉了。”

一句话放下之后君瑜抬腿便走,即墨洺炎依旧负手遥遥望月,眼中是君瑜无法看透的神色,他并未开口挽留。

君瑜却在即将离开这本属于她自己的小院之前,听到自身后传来的一声幽叹,极为低沉的声音似过了今夜便已不复存在,莫名的,君瑜的脚步变得有些沉重,速度却丝毫不减。

她听得他问:“你……还有可能回苍海吗?”

君瑜想回答他,她自然是要重回苍海的,不过彼时的她必将携一身怒气而归,为母报仇而来,为灭那个组织而举起天罚之剑。

但她却不能回答于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在心底祈祷,祈祷自己以雷霆之怒回苍海之时,你仍安康,祈祷我们,不会对立。

离开之后君瑜便随意找了一间空屋睡了进去,极为罕见地没有睡到日上三竿,天刚微微亮她便睁开了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眼,简单洗漱过后便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见到紧闭在薄薄晨雾中的房门,君瑜轻吁一口气,轻轻放下心来,随意擦了擦走廊横柱之上细密的水雾,她灵活一跳坐了上去,背靠着雕栏玉砌的精致朱柱,耳边听着清晨鸟鸣缓缓阖上双眼准备继续小憩片刻。

但在双目刚刚闭上之后,屋内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又夹杂着清脆的破碎之声,随后便传来女子呼痛的声音。

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君瑜连忙自横柱之上跳下,看见窗户与自己更近,便索性跳窗而入。

一如屋子君瑜便闻到了满鼻的清茶之香,她识得这是自己昨夜随性而煮的,联系到之前那清脆的破碎之声,她瞬间便猜到应是茶杯被打碎了。

脑中分析,脚步却是不停,双眸略过床和桌旁的地面,却并未看到一个人影。

本就不是太大的屋子,站在如瓷桌之上的高处已经将屋内所有景象尽收眼底,但当君瑜站在瓷桌之上时,却发现屋内除她自己外竟空无一人。

极为诧异地四处查勘,因之前便是坐在屋外的走廊之上,在声音发出之后她第一时间便冲了进来,君瑜可以肯定那名小姑娘并未出了这个屋子。

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君瑜看着自己脚下不断轻微晃动的瓷桌,脚尖一点便已蹁跹而落。

尽量减轻自己的脚步声,拍拍脸颊让自己的笑容尽量更为亲切,君瑜缓缓蹲下身来。

果然,那个小姑娘正躲在瓷桌之下双臂抱膝战战发抖。

伸出玉手,在即将触碰到那个小姑娘的背部之时君瑜稍停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之后,将自己的动作控制得更为轻柔,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了触小丫头肩膀,对方似未察觉,仍在埋头颤抖。

想了想,君瑜将全部手掌轻轻放在她的及肩膀之上,在看到对方仍无剧烈的动作之后,她试着将双手伸出,一双新藕般的玉臂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出,缓缓将她抱紧怀里之后。

君瑜并未将她带离瓷桌之下,反而就这么蹲着安抚躲在瓷桌之中的人,纵然卓外的她此时的姿势极为别扭,她却丝毫并未在意,完全无视快速酸麻起来的双腿,毫无知觉般,不时柔柔地拍拍小姑娘的背,不时顺顺她已有些干枯的发。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容貌被毁的小姑娘本紧绷的双臂完全放松下来,颤抖不止的娇躯也已恢复了平静,只是呼吸还有些急促。

纵然知道她或许看不到,但君瑜也笑了笑,争取露出自己最温柔的表情,她垂首看向怀中已被安抚的小小人儿,然后轻声问道:“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