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没有起点和终点2
六十五章
裘云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 也没有做任何实验, 就只是坐在电脑面前, 一字不漏地看着‘裘云’留下来的那些资料。
在跟‘裘云’联络之前，她完全没想到过, 最后会变成这样。
她以为她会走的路就是失败了之后在这里看遍沧海桑田，直到某一天彻底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 彻底忘记当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要么就是某一天，突然遇到另一个奇遇，这个奇遇或许会是另一个绑定她的系统，又或许可能是另一个穿越者, 当然也可能是科技更进步之后, 她被直接送回到原世界之类的。
不管怎么样, 她总觉得最后都不会太坏。
可是现在摆她面前的是残酷的未来。
“比丘特，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吗？”她放弃了继续研读‘裘云’留下来的那些资料, 尝试着心平气和地跟比丘特交流。
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交谈了。
比丘特给出了否定回答：“这些没有在我的程序里设定过，所以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些什么？如果你走了，我在这里，一个人应该怎么继续度过漫长的时光？”裘云觉得她或许里崩溃也不远了，“我真的能等到姬安吗？我又凭什么认为姬安会来到这里找我呢？”
漫长的时光真的能把一个人的感情抹去，如果是放在以前, 裘云一定不能理解‘裘云’在说起姬安时候那种平铺直叙的语气, 那平静的眼神和神色。
但现在她大概能理解了。
以前她总是觉得她忘不掉姬安，总觉得这段暗恋太深刻，哪怕经历沧海桑田都抹不掉。
等到她真的经历, 才发现，哪有这么夸张，没有经历过足够长的时间，什么都不好下定论。
正像有认为永生并不好，有人认为永生很好，可是没有人经历过永生，所以谁都不可能真的给出一个标准答案，永生是怎么样的？
裘云也无法真的用言语解释这种感觉，她知道，她现在在说起姬安的时候，已经不会有最初的那种脸红心跳。
她连自己最初的样子都已经忘记了，更别说还能记住别人的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有‘裘云’的资料，她或许还会忘记自己最初是怎么来到这里，怎么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比丘特好像很想说点什么，但它努力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姬安一定会来带你离开的，但是……”比丘特欲言又止，“可能现在说这种话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如果你万一侥幸记得所有的事情，那么我希望你不要再接受绑定。”
这话听着有点复杂，裘云愣是没听明白。
“我没懂你的意思。有些话是不是因为有某种权限限制着你，你说不出来？”裘云下意识觉得那应该是很重要的话。
“嗯。裘云，我要走了。”比丘特半透明的身体开始闪烁红光，裘云保持着安详的神色静静地看着比丘特。
裘云总觉得比丘特应该还有话要说，她在猜最后一刻，比丘特会说什么。
结果在红光开始逸散的时候，比丘特已经不能维持那个萌萌哒的小恐龙形状，它可能是变换出了它原本的样子，比她想象中还要庞大，看起来就好像是最原始的电脑那样，背后有着庞大的其他设备连接着。
完全没有展现出来的那个半透明的小恐龙那么简单。
但裘云也很清楚，她现在所见到的也只是一个全息投影而已。
或许是从比丘特原世界投射在这个世界的投影，技术上来说非常困难，她还没有弄明白这个原理是什么。
这个巨大的投影也开始变得歪歪扭扭，裘云感到胸口很闷，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又仰着头看比丘特。
“比丘特……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不。裘云，对不起。”
这是比丘特最后留给她的话，声音跟姬安的一模一样。
听到这个声音，裘云发现她再次错的很离谱，她还记得姬安，记得一清二楚。
最后一点红光也消失不见，实验室里恢复了原本的冷清，这次是真的彻底冷清了。
有那么一瞬间，裘云很想自杀，很想自行了断。
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到底还有什么逗留的意义。
比丘特离开之后，裘云觉得日子可能没什么变化，又或许又了细微的变化。
她只是觉得生活变得更加枯燥了，更加无趣了。
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研究着比丘特离开之后留下来的一个小芯片。
她也很希望可以融进这个世界，但是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别人没有把她当作一个真正的人类，他们只觉得她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游魂野鬼，时时刻刻对她保持着提防，就好像她随时都会伤害其他人类的野兽。
所以她在这里没有朋友。
没有亲人，没有爱人。FontPackageSwiss
只有把自己沉浸在研究里，才能忘记这些，让自己变得麻木。
她每天都告诉自己，唯一希望的就是在这里等姬安来找她，等到姬安找到她，她或许就可以回到原本的生活中。
但是她又不能真的把全部的希望放在姬安的身上，所以又必须要研究系统。
她不想走上跟‘裘云’一样的路，但是她也没有办法了。
等待很痛苦，但总比一个盼头都没有要来得好。
裘云每天都会在一张纸上写下“等姬安找到我就可以解脱了”，同样的一句话就写了几万次，十几万次，她都不敢去想，这后面代表了多少时间的流逝。
一开始充满希望，再到失望，再到绝望，最后变成麻木。
有时候她甚至会埋怨，姬安是在路上迷路了吗？
为什么这么久都还没有来？为什么还不快点来？不知道她就快撑住下去了吗？
比丘特启动自毁程序的第四百四十四年，世界科技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再次得到了质的飞跃。
人类或许会获得永生，他们好像知道了如何把灵魂跟肉体分开。
裘云已经不在乎这些，她的系统研究就快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