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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修黎死死瞪着他,见他始终不为所动,再不迟疑,又张嘴狠狠咬上复莱的指尖，且这次打定决心，无论复莱怎样打他,都不会再松嘴。
复莱感受着指尖上根本感受不到多少疼痛的力道，眼神微闪,轻敲了下他的额头,席修黎当即就身子一软,彻底晕迷了过去。
复莱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指尖快速蜿蜒出细长的藤蔓,将无意识的貔貅禁锢住，悬挂到棺材铺的门檐上，一层晶莹剔透的水膜迅速自门檐上渗出，将它整个包裹。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绿色蚕茧倒挂在门檐下一般，静谧且祥和。
做完这一切，复莱从铺内招出一张椅子，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其上,继续轻撸着一直沉睡不醒的紫红梦魇,仿佛刚才的战斗根本没话费他多少气力。
作为全程观看的黎钥和姬砚，两人虽说早已化为原形,窝在沙坑中不能动弹，却都对那位貔貅有了些许改观。
观他模样,对他们妖王的感情也不是作假。但既然这样，那当初两人到底是为何分开？！他到底又对他们妖王做了什么，让两人闹到如今的地步。
在这一刻，关于曾经的真相，不仅许沉嫣想知道，就连他们几个，也想要知晓。
席修黎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迟钝，他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谁，在哪里，又在何方。
他在晶莹剔透的水膜空间中驻足了一会儿，没有想出结果，干脆抬脚向前方光亮最强处走去。
走出空间后，他就看到了一位明媚的娇俏少女和另一个与他长得一般无二的男妖的过往。
他追随着少女的视角，将这段影像快进了一遍，又在最终少女离开妖王殿、准备前往云州后，回归到正常速度，这个时候，他已经基本想起来他本体的全部记忆。
只不过看到这段经历时，他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当时那家伙在水榭中就是故意的，这肯定是在故意报复他！得亏他竟然看了他这么些年笑话，还一直没有吭声，这些年真是他小瞧了他！
他看到许沉嫣在人间界的磨砺与成长，看到许沉嫣与莫栖元的相识，看到许沉嫣终于被他逼回了妖界。
席修黎看着下面貌似镇静对峙的两人，心中却清楚，此时此刻的他心里都转悠着什么疯狂的念头。
“我在离开前去见你了，可惜当时不是很巧，正看到你正在与人你侬我侬……”许沉嫣的面色是沉静的，脸色却是苍白的。
她看似目光飘忽，甚至都没有看向席修黎，仿佛对于这个答案根本不在意。但她轻颤的眼睫，和背在身后紧握的手掌，却无一不在诠释着她的心情。
只可惜，当时的席修黎脑海中已被急躁与怒吼充斥，这些年她的不辞而别，早已将他逼得耐心告罄，又哪会去深思她说的到底是哪一天。
只觉得应该只是他在茶馆中与人做戏的场景，再或者是他迷路了，随手勾搭一位痴迷他外貌的女妖一边撩饬着一边不动声色让对方带路的情况。
他有想过很多次，如果两人见面后该说些什么，又该问些什么，但是等到真正见面后才明白，他所有的想象和策划，都抵不上那股突然窜上来的火气和难言的委屈。
他只知道他没有对不起她，如果真有暧昧，也只是做戏。既是做戏又为什么会看不出来？！
他甚至连她的话都没听完，反射性开口驳斥：“谁说你侬我侬的时候就不能告别？！你侬我侬的时候我又用不着耳朵，你如果真想和我告别，无论怎样的情况，你都可以。说到底，你就是没有把我真正放到心里。”这样说着，他心中已甚至几乎被各种涌动着的黑暗念头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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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的盯着她，等待着她向往常那样第一时间就给予反驳，等待着大家一起狠狠吵上一架，只要吵完，相互发泄完怒气，过后就还会重归于好，还会回归到以前的关系。
然而这一次的许沉嫣，表现却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她垂下眼帘，纤长羽睫急速翕动，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几分，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还想要再开口，许沉嫣却已经将眼帘抬起，往日明媚的大眼中似翻涌着波啸，也似平静无波，诡异得甚至有些可怕。她的唇角勾起苍白且脆弱的微笑，一字一句道：“真的对不起，上次是我的错。”
席修黎敏锐的察觉到其中好像有些不对劲，却没有深想，只以为她是在心虚懊恼，还没来得及欣喜，又听她继续道：“这次我就正式的和你说一遍，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关切和照顾，希望你以后好好的，也不负我们这些年的情谊。”
席修黎刚刚松下来的心猛得一紧，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却知道他心头刚刚消下去的黑暗再次翻涌而起，他恨恨咬牙，只觉得面前这个女妖真是再狠心不过：“那你以后都不准备回来了吗？”
许沉嫣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又将头垂下，身体不知怎的竟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