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什么大碍。不然我得愧疚好一段时间。”许玫扣住周柠手腕处的脉门，这个举动使得柠檬浑身上下用不出什么力气。只好老老实实跟着许玫将各项检查都做了一遍。
有嘴快的小护士笑着向许玫讨怎么让男朋友如此听话的秘诀，许玫一瞪眼：“这可不是我男朋友！”吓得小护士讷讷不敢言。
“三天后来拿报告。”主治医生吕大夫咳了几声，将病历交还给许玫，摆手让他们先行回去。
许玫拉着柠檬刚到服务台，还没出医院门诊的大门，就听见一阵惨烈的号哭声。
“大姐，救死扶伤的确是医院的职责，可是这个病例我们医院的医疗水准根本没办法呀。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全世界只有西海岸狭长国有这方面的权威专家，也有配套的设施。不是我们不努力，我们也很遗憾。你在这儿哭，真的没有用。”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擦着额头上的汗，蹲在一个五十多岁女人的跟前，苦口婆心道。
“我知道你们尽力了。我知道……可是我老头子现在就剩下等死了，我们一家子以后可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我们全家为了这个病已经倾家荡产，外面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啊啊啊啊……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啊啊啊啊……求求你了……徐医生！真的，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烧香，你们医院就行行好，退些钱给我们吧。反正你们也治不好，买个东西还有十天无理由退换货，三个月保修呢，你们医院就不能做做这样的事情，救救我们一家子啊啊啊啊啊……”五十多岁的女人说一段就哭一嗓子，到了后面双膝跪地对着徐医生连连叩头。
徐医生避开女人跪拜的方向，有些哭笑不得：医院又不是商家，更不是慈善机构，哪有治疗费用返还的道理？政务府的确有医疗方面的福利措施，在之前的治疗过程里，医院也已经酌情减免了她家一部分治疗费用。
但是，现在这种要求退还部分医疗费用，说什么也是不合理的。
“恕我无能为力。”徐医生摇摇头站起身子，转身就要走。
“徐医生你给我站住！你要是敢走，我就死在你面前。我要让你们医院吃不了兜着走啊啊啊啊啊……”五十多岁的女人哭喊声戛然而止，跪在地上的腿往前一跃，牢牢地抱住徐医生的小腿。
“你！”徐医生很想拖着这个女人一路回到办公室，奈何这女人的双手跟老虎钳一样，钳得他只要一动，就觉着小腿生疼。
医院大门口围得人越来越多，许玫又是个八卦的主儿，一见这热闹事儿，二话不说扯了周柠愣是挤了进去，兴致勃勃地围观着。
柠檬原先就不喜欢一群人围着的感觉，让他很紧张，很压抑。这会儿更是想赶紧逃离。
就在他即将不管不顾摆脱许玫的时候，围着的人群忽然散开了。
一个中年医生轻咳着分开人群，慢悠悠走到徐医生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
“吕医生，这……”徐医生低头苦笑着，女人的手可没打算就这么松开。
“哎！吕医生！”许玫一瞧这进来的人，居然是给周柠看诊的主治医生，连忙打了个招呼。
吕医生看了一眼柠檬，柠檬下意识觉得有些危险，往后退了一步。
吕医生目光转向许玫，点了点头：“他需要好好静养。”
“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瞧的。你们不治病嘛？家里老人有没有好好伺候着？小孩儿的尿裤有没有及时换洗？老板的活儿有没有做完？事儿多着呢，没必要瞎浪费时间在这儿看热闹哈。都散了，散了。”吕医生在人群内绕了一圈，一众人见他神色平静一副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模样，然后陡然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也就一一散开了。
“这位大姐，来，我教你个法子。放心，你缺的钱都能补上。”吕医生好言好语说了些话，那女人的情绪居然渐渐平定了。
吕医生带着她离开医院大门，去了较远的地方，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话。
闲来无事的许玫很想跟着去瞅瞅，到底脸皮没厚实到像明华小区遇到的戴帽男，极力竖起耳朵，也还是啥都没听见。
柠檬紧张感在人群散开之后便有些缓解，好奇的本性让他四处看着，耳朵里听着来自各处的声音。
柠檬的视线最终落到吕医生那边，然后轻轻的“喵？？？”了一声，瞪圆了眼睛，似乎听到了些什么。
那女人突然喜笑颜开，临走前怼了徐医生一句：“你啊……嫩毛头，多学学人家吕医生的本事。吕医生，那我就先走了，回头我去那边看看。”
“吕主任，她就这么走了？”徐医生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还想让她继续闹腾？她以后都不会来我们医院了。你年纪轻轻的阅历不足，以后除了提高自己的医术，也要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吕医生咳了几声，笑着说道。
吕医生一看许玫和柠檬居然还在门口待着，脸上流露出不耐烦地神情：“都说要好好静养了，医生的话都不听？”
许玫莫名其妙被教训了一通，张嘴想怼上几句，想到周柠回头还得在他这边治疗，对吕医生翻了个大白眼，老大不高兴地拉着周柠走了。
吕医生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目送着柠檬与许玫的远去。
“我看这个吕医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就是个黑心医生呢！”许玫气呼呼地打开手机免提，对自己的闺蜜余沁吐槽道，“我把周柠先送回去，给他们俩做个饭。下午舞蹈室见哈。”
柠檬扣紧安全带，双腿蹲在座椅上，窝成一个团儿。
鼾声渐起。
许玫无奈地叹了口气。
……
明华小区居委会《关于清净小区环境及野性流浪猫狗处理办法》在充分尊重专家意见、统合群众需求，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座谈会之后，有了具体的操作流程。
救助站的领头人是一位董姓男子：“你们能够确定，这些猫平时都没有谁喂食过猫粮之类的？”
小区内参与会议的一些民众纷纷表示：“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们被这些野猫烦都烦死了，巴不得它们饿死才好，怎么会特地买了猫粮喂它们。”
董姓男子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几个同事轻声说了几句，回头又跟坐在他旁边的李院长聊了几句之后，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这次捕猫行动，应该会非常顺利的。捕到的猫，我们救助站承诺三点：第一，六个月以内，如果没有相应的领养人认养，我们将对它们实行安乐死。第二，捕到的猫，由宠物医院的李院长与他的同事们，在一周之内进行绝育，你们可以请人监督执行。第三，捕到的猫，如果有异种、或者过于老迈的，我们救助站将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但之后的一切行为都与你们小区无关。这三点，都在合同上写着，你们相互传阅一下，如果没有异议，我们待会儿就开始实施抓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