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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渡难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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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的生命漫长而黯淡,他一直在暗夜里长歌疾行,与背叛、死亡、黑色为伍。

只有在梦里,她才一次次反复地梦见自己不由自主地朝着光亮漂过去。

她如泡沫般恍惚地上升,感觉周围的黑色越来越淡,越来越清浅,明亮,渐渐从墨蓝变成深蓝,从深蓝变成浅蓝。

“小媚!”

刚刚回到地面,阿婧就看到绮真正在原地等着自己,看来是已经知道了,她身边还有冥迦和妙戈两个人。

自己今日不顾规矩,怕是......

“母亲,我......母亲恕罪,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进入圣湖的时候在想什么,脑子发热,突然的,或许是执念吧。

“你是我教神女,去哪里,干什么事儿都没有错,小媚,我只希望,你真的能够担得起这份责任。”

她是侍月神女,是月神子嗣,就像当初绮真身为教主,做什么行什么都不用看别人脸色,哪怕是尸骸千里,面不改色。

曾经在绮真的主持下,拜月教从不食人间烟火的宗教,逐渐转变为俗世掌权的统治者。

她也知道教中的长老们对自己早已不满,然而绮真她却不在乎——知道那些老朽们尚无直接和她挑战的力量和勇气。

于是,越发的我行我素起来。

和先代祭司不同,绮真曾经不愿在苗疆的寨老女儿里选择徒弟,而经常收留民间流浪的孩子,不管他们出身多卑贱。如果那些孩子中有特别聪颖的,能很好地领会和掌握那些术法,她就将其送上,笑吟吟地看着那些漂亮的娃娃在万众跪拜中的一举一动。

然而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在觉得无趣的时候,便会毫无预兆地废黜那些日渐长大的漂亮娃娃,然后找一个更新的傀儡来取代。

她从坐上教主之位开始,便废立过很多位花姬子。

她只手翻覆了许多个孩子的命运。

把无数人从泥潭里捧上王座,又如拂去一颗尘埃一样将她甩落在尘土里。

然而可笑的是,她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她如今对阿婧说的这样一句话,就是想要告诉她,权利的象征,没有人能够制约权利。

然而阿婧也知道,巧儿并非月神子嗣,她曾说自己的灵姒越来越没用,要是再继续下去,月圆祭祀怕是都无法主持。加上凫晨现在还处在昏迷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苏醒,逆风的反噬还无人能破解。

现在自己要是在不担起这份责任,那她哥哥守护她的这段时间,就毫无疑义了。

“请母亲赐教。”

绮真忽的笑了起来,不愧是她的女儿,有着一份魄力和胆识,“这是拜月教的宫羽,阿娘今日就交给你了,接下了,你就是我拜月教的教主了。”

教主?那巧儿又将何去何从?

“母亲,女儿毕竟对教中事务不太了解,教主之位女儿怕是担不起,巧儿执掌拜月教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了,不管是神女还是教主,我们为的不都是拜月教么!”

“也罢,如今宫羽在你手上,你说了算。”

拜月教的宫羽,从来都只留在历代教主手上,有了宫羽,不管是什么身份,在苗疆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无人敢违逆。

阿婧如今接下了绮真手中的宫羽,在这个苗疆,都是由她说了算了——

一边是中原雪羽楼的领主,另一边是苗疆拜月教的领袖,真的是孽缘啊。

“冥迦,祭司如今尚未苏醒,下次月圆,你就多留心吧。”

现在这样看,就算现在阿婧是神女身份,哪怕是下一任的教主祭司,便是他们两个人了。

“不过小媚啊,阿娘还是提醒你一句,雪羽楼已经开始南下,说不定现在人已经进入我澜沧境内,你还是离圣湖底下的那个人远些比较好。”

沈绛跟她现在还是夫妻,沈绛既没有写休书,阿婧也没有跟他和离,所以按照老祖宗的规矩,他们夫妻之实还是存在的,怕就怕阿婧真的会有恻隐之心。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等到绮真和什澈走了之后,阿婧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刚才那种紧张的气氛,她还以为母亲要来问自己的罪呢。

但是真的,她现在不得不想想她接下来要如何面对沈绛了。

当初在昙山她假死离开了雪羽楼,以为自己能够在拜月教安稳的生活,可是谁想到还是逃不出他的执念,难道这一生,他们是注定要有一场生死决裂吗?

——她已经输给过他一次了,不能再输第二次了。

“我送你回去吧!”

冥迦见阿婧在原地呆呆的出神了,轻声叫了叫她,示意她该回去了。

“你先回去,我去一趟青龙宫。”

阿婧没有等到冥迦回答便已经离开了,这个时候她去青龙宫又干什么呢?

白日里一直在藏书阁里看,翻阅典籍,不知道在找什么,或许是找到了转移逆风的方法了?

但是逆风向来没有人能化解,就连月神都不可,她现在又有什么办法。

阿婧在阴暗的室内燃起了香,一点点幽暗的红光划出诡异的线,袅袅白烟中,她看见了榻上平躺着的凫晨。

凫晨的脸色极其不好,虽然灵识还在,但是本体如此之差,他不是神,也没有办法转化本体。哪怕是借用鬼降,依附在鬼降身上,那终究是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不过今日,在藏经阁,阿婧翻到了一本书,有一卷磨得发亮的羊皮卷上,赫然写着三个字:

《霓血咒》!

乌云笼罩着灵鹫山,月宫清冷而寂寞。

乌云沉沉压着天际,整个天地已经昏暗下来了,雨前的风斜斜地吹着,散播着某种不祥的味道——仿佛是从山脚墓地里逆流而上的、死亡的味道。

昏暗的青龙宫内,只有那一点檀香的红光在慢慢燃烧,犹如一滴血。

白烟在寂静的室内萦绕,化出千奇百怪的形状。

而在那一柱檀香前盘膝而坐的,是白衣垂地的阿婧。面对着那一卷摊开的《霓血咒》,微合着眼睛,按照卷轴上所示,手指扣了一个奇特的手印,静静地放在衣襟上。

整个室内安静得仿佛时间都停滞了,连外面的风也不能进入只隐隐听得到平静然而悠长的呼吸。

一呼一吸,对着檀香吞吐出肺腑内的生气,阿婧放在衣襟上的手不停地动着,随着呼吸的频率而调整,摆出各种手势来。

她在集中全部心神,进行着今晚第一次噬魂。

她要用自己的血来救凫晨。

其实逆风是有化解之法的,只是有些人不敢尝试而已,所以便没有人能化解,亲缘血脉,用自己的鲜血来晕染开逆风,将逆风转移一半到自己身上,双方虽皆受苦,但至少凫晨能够醒过来。

现在的拜月教,不能没有他。

不过霓血咒——

那是一门极其阴毒而危险的术法,一有差池便会出现反噬,所以她不得不小心翼翼,以免在接近大成的时候功亏一篑,失去了梦寐以求的、“完整”的力量。

随着她平静而绵长的呼吸,檀香的白烟渐渐聚在鼻下,凝成氤氲的一团。

吸入那些白烟,然后吐出,慢慢的白烟越来越凝聚,越来越浓厚,到得后来,竟然凝聚出一个奇特的形状来!

那是一个白色幻影,如一个团身婴儿,在昏暗的室内浮凸着,若隐若现。

而婴儿的脐带,却连在她的鼻下,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就仿佛是,阿婧吐出了体内的全部元气才凝出了这个婴儿,脱离了他的身体而成长。她的呼吸有些微弱下来,不停变幻的手势也停止了,做出五指并拢一簇向上的姿式,长久地停滞着不动。

婴儿手足慢慢舒展开来,渐渐变得修长,一团的烟雾渐渐变成了一条。

然后,有了面目,有了黑洞洞的眼窟和口鼻——狰狞可怖,居然是厉鬼的形状!

“咄!”阿婧发出了一声低喝,并拢的五指瞬间打开成五星状,手心里一个符咒奕奕生辉,抬手对着那个厉鬼一挥,一指窗外远处的圣湖,“去!”

那条白雾仿佛得了指令,迅疾地飘飞,化为细细一条钻入了帘子,消失在雨气里。

然而,无论飘得多远,那条脐带似的白雾依然连在阿婧口鼻之间。

她的手势随即变动,结狮子印,安放在胸口,守护着元气尽出后的躯体。

燃香幽幽地映着她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透出说不出的诡秘气息。

寂静,还是寂静。

设置了结界的室内依旧安静的出奇,维持着一种不生不灭的气息。阿婧收敛心神,一分分的控制着那个潜入凫晨身体最深处的幽灵,通过圣湖阴蚀力量将那一份逆风反噬一口口吞噬。

蓦的,她割开自己的手腕,将手腕放在凫晨的口处,硬生生让他喝下自己的血。

运气将自己的七窍六识全部封闭,开始凝神呼吸,吞吐着元气。山顶圣湖的波动慢慢平息,水面微微荡漾,那一缕白雾如虹一样倒吸入水面,直接伸向水底。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密闭的窗棂发出了喀喇的脆响,裂开了一条缝。

有人破了这周围的结界、闯了进来!

“神女!”冥迦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又看出青龙宫内的气息不太对劲,到了门外才发现了那些被封印的符咒,破开之后推门进去,却看见——

看见在阿婧的身后,有一个血影子,那个影子并不像是阿婧之前的血鬼降,而是比鬼降大了数倍的婴儿,直直的趴在阿婧的身后,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看见的是那个婴儿最可怕的面孔。

窗上贴着的符被震得片片碎裂,木质的窗棂向内扭曲,“唰”的一声,凌厉的风从缝隙中吹了进来,将整扇的木窗粉碎。

帘幕纷飞。

因为有人打断了她施法,被迫中断的术法让她承受不住那种逆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