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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长夜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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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云山的人,是他的师妹!

曾经的萧晗筝对她是视如己出,但谁又不是狠心利用呢?

未央魔羽这般折磨人的东西,种在一个小姑娘身上,难道就不觉得毫无人性么?

现在还来提绿云山,还来提之前的情分?

“那你可知道,阿婧身上的未央之毒,拜谁所赐么?”

沈绛云淡风轻,对于眼前的人,真的就只剩下恨了,但是阿婧灵前他不动手,不代表着他会放过卫祈暝!

“卫门主还真是能忍气吞声啊,你塞北卫家的名声恐怕是毁在你手上了吧。先前不顾我们夫人阻拦,跟着掩陵合作,还就此威胁夫人,现在夫人离世,却打着复仇的幌子要来跟我们谈合作。不知道卫门主,究竟居心何在啊!”

毕竟还是阿婧的门徒,事事都要为了阿婧来说话。

司冉这般言语倒让卫祈暝不知如何回答了——

他当初跟着宋临悉,的确是出卖了阿婧的一切秘密,包括阿婧只跟他一个人说过的拜月教的秘密。但是自始至终他都是出于嫉妒罢了,在那日之战的时候,他也曾相反设法的保护阿婧的安全,他也曾为阿婧的身体担心,他也曾......

可曾经的东西谁又会再次注意呢?

现在阿婧已经死了,任何一切都毫无说服力了。

“我只想替她报仇而已。”

“替她报仇?那你何不自戕,当初掩陵逼死夫人的时候,你风吟也在其中吧!”宁惋愤愤不平,婧姑娘这样好的人,却还是逃不出被自己人算计的幌子。

“当初掩陵合作的确是我的错,我背弃了师妹的信义,出卖了绿云山庄,导致师妹......”只要是一提到阿婧,他的语言几乎哽咽。

现在不管是谁,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那窒息、是某种压迫着他生存本能的重量,让他时时刻刻都像一头蓄满了力的猎豹窥探着左右,暴起攫人;而那种快意却是从最隐秘深心里沁出来的——在这些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中,暗藏着暴风急雨、腐臭芳香,浓得仿佛眼前化不开的夜色。而他、就是要用掌中的剑、将这铁一般的古城和长夜斩开!

“我凭什么信你不是宋临悉派来的人?”

“卫某敢前来吊唁,就敢直面沈楼主的质问!”

这一次,权当是为了阿婧罢——

临决战、赌生死的快意直冒出来,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跟阿婧一起横战江湖的时代!江湖武林,给了他一种归属感和熟稔感,仿佛他就应该在这样的乱局中游走——这个杀机四伏的武林、和当年厉兵秣马的修罗场一样,给了他最广阔、最有挑战感的舞台。

“我要你风吟和绿云山数人,为我臣服!”

沈绛和卫祈暝毕竟是仇敌,风吟苍穹当初创立就是为了能够和雪羽楼相抗衡,绿云山庄作为武林中枢的保护屏障,能够为卫祈暝带了更大的胜算。可是现在,沈绛却要他将两者和并于雪羽楼,成为雪羽楼的下臣,那他的仇?

“这......”

“怎么?不愿意么?你不是说,为了能给阿婧报仇,什么代价都可以么?我只要你加入我雪羽楼,成为我的下臣而已,难道你就是这样维护你师妹的?”

纯粹的激将法。

但其实想想前因后果也对,当初他创立风吟苍穹是因为自己的师妹,他知道自己的仇人真正的其实是阿婧。哪怕他一次次的想要要了她的姓名,可总是下不去手,但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导致阿婧被逼死在昙顶独峰上,这样又何许不是一个巧合呢?

虽然他已厌倦,然而此刻巨大严峻的挑战重新点燃了他天性中冒险和搏杀的气质。

交织着权欲、杀戮、阴谋、背叛的江湖,是他的舞台,而他早已能在其中游刃有余,在与人相斗中自得其乐——

“好!”

“楼主?!”宁惋疑惑,为什么?一个曾经勾结叛徒攻打了雪羽楼的人,就算是后来跟楼中合作一起南下攻打了拜月教,但也毕竟是个隐患,他卫祈暝还不是跟宋临悉合作,让雪羽楼伤亡惨重还因此失去了婧姑娘。

将这样的隐患收作楼下,当真不是个隐患吗?

“好了,到此为止......”

息婧宸,这样一个传奇的女子,血魔的女儿、紫薇凤星的传承者、冰弦剑的主人、九天玄女功的获得者,就这样如风中蔷薇一般,风吹花散,再无痕迹。

漫地的悲苦中,记忆中只有那个绯衣少女的眼眸是明净的,那是没有经历过真正幻灭和复生的婴儿的眼睛,纯白得有如那朵梦昙花。

什么独步天下、无上灵力,即使有了这些又如何?那样睥睨的一生、最后还不是难逃那一日。

能驭万物而不能驭一心,能降六合而不能护一人——这一切,原来并不是什么力量的高低能够决定的。

自此之后,阿婧以沈降夫人的排位入主神兵阁,生生世世,都是沈家的人。

那是他最后能做的、唯一的“护”了。

“掩陵多股势力蠢蠢欲动、潜流暗涌,只恐不日便要发难——此刻宋临悉不知我身处何地,叶拾死后,他也开始逐步信任我,不过现在,风吟苍穹和绿云山庄众人皆听从我的调遣,若要攻进去,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你还是回去,做你的卫门主......让他,相信你!”

攻其不备?

“我会让陌渊辅助你,在你回去之后,陌渊紧跟其后,再者我会和三护法一起前往,北郡,毕竟是属于雪羽楼的东西。”

“我雪羽楼曾经遗失的,现在也该还回来了!”

沈绛不作为,不代表他心里没底,只要是他想要,他还是有能力拿回来。

北郡位居北位久已,一直没有派人管辖,处在当初叛乱的局面,北郡三大世家的衰败,正好让雪羽楼有机可乘,现在正是时机,已经不可放过了。

毕竟是雪羽楼的地盘,怎么能让宋家一直嚣张跋扈呢!

那个白衣楼主一直寡言,摆弄着手中的小小木偶。然而那只诡异的木偶,却让卫祈暝眼神陡然凝聚——这个透着诡异的东西,这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宁惋抽剑起舞,然而一曲方歇、剑却急速指向了座上的卫祈暝!

素衣公子分毫不动,只是在那一瞬间翻转了手腕,剑刺中了杯底,砰然裂开。

“宁惋!放肆!”

“属下冒昧,只是......”

宁惋也不知如何回答她刚刚的举动,纯粹就是看卫祈暝不舒服,凭什么?

“罢了,宁惋姑娘无非是想为先住报仇,我能理解。”

“记住,这是雪羽楼,我是楼主,不管你是为了谁,都不该在我面前动手!”

“属下......知错!”

那句知错说的是那么的不情愿、那么的迟疑,本该是没有错,卫祈暝本该就死,凭什么呢?她堂堂陌渊领主,现在就因为风吟苍穹的投诚,莫名其妙的低人一等了?也不说是为了这个名利地位,但是婧姑娘就这么死了?他就不付一点责任吗?

不同于苗疆之月的皎洁明朗,洛阳的月色是迷离朦胧的,仿佛空气中浮动着太多看不见的尘埃。暗廊下,遣走了下臣,白衣公子静静负手看月,神色也有些迷惘起来。

曾经的这个时刻,又是哪般呢?

“我记得你手下的风吟七杀在当日一役中折损不少?”沈绛声音冷肃,在卫祈暝身旁停下脚步。

“宋临悉也是精明,那一役全部都依附在风吟上,他好像隐藏实力......羽翼剪了可以再长、命丢了可就什么都完了。”卫祈暝忽地喟叹,眉间的迷惘之意更重“只是可惜了七杀……那可是一群忠心热血的江湖儿女。”

风吟七杀,曾经多么威明的组织,世人相传是能够匹及陌渊的杀手,可当日因为宋临悉的保守力量、因为拜月教的反噬之力、因为阿婧的手下不留情,现在的七杀手也只剩下三位......

沈绛也是长久无语,许久,才慢慢道:“他们……本来也就是死士。”

死士?……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那种热血悲歌的慷慨死士,为了主君的安危便可毫不迟疑地纵身就死的死士,的确令他这样的人都肃然起敬——然而,他不得不将这些人看成一堆无生命的棋子,才能安之若素地将他们放到正确的位置上去。若是心心念念想着,又如何布得了这般杀局?

“希望他们死的有价值。”卫祈暝喃喃,忽地回过头盯着沈绛,慢慢道。

“你该回北郡了!”

那种目光冷锐低沉,然而卫祈暝只是淡淡回答了一个字:“是。”

然后就这样转过身,再不解释半句地离去。

昙山巍峨,仿佛一方坚不可摧的玉玺、压在长安的北角。